第一次来医院时，我还带着点侥幸。总觉得之前的失败只是 “运气不好”，直到医生指着 B 超单上模糊的影像说 “卵泡发育不太好”，我才突然慌了神。走出诊室时，先生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等我，看到他手里还提着热乎的豆浆，我鼻子一酸，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那天回家的路上，车里异常安静，收音机里放着欢快的儿歌，我却盯着窗外掠过的广告牌，眼泪无声地砸在膝盖上。

后来的日子开始被各种检查填满。每个月要抽好几次血，手臂上的针孔叠着针孔，青一块紫一块；要在陌生的诊室里接受各种检查，羞耻感和焦虑感像潮水一样涌来，让我忍不住想逃。有次做输卵管造影，冰冷的器械探进身体时，我疼得浑身发抖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，模糊中看到护士递来的纸巾，上面印着小小的太阳图案，那一刻突然觉得特别委屈 —— 为什么想要个宝宝，会这么难？

更难的是来自周围人的目光。闺蜜打电话说 “我怀孕了”，语气里的喜悦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；亲戚聚会时，总有人凑过来问 “什么时候要孩子啊”，我只能强装笑脸说 “不急”，转身却躲进卫生间偷偷抹眼泪。先生看出我的难受，会主动帮我挡掉这些追问，晚上抱着我说 “我们不跟别人比，按自己的节奏来”。可我知道，他心里也不好受，有次半夜醒来，看到他坐在阳台抽烟，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一道解不开的结。

上周去拿最新的检查报告，医生说 “情况还是不太乐观，建议做促排”。走出医院时，天空下起了小雨，先生把伞往我这边倾斜，自己半边肩膀都湿了。我看着他湿透的袖口，突然伸手抱住他：“没关系，我们再试试。” 雨丝落在伞面上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就像那些藏在心里的委屈和不甘，终于有了一个出口。或许未来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雨天，还会有很多次失望，但只要身边有他，我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。